那个洗得发亮的野苹果被递到手里时，我认真打量起这个男孩。

他皮肤黑，瘦，安静。家里来人的时候，他低头搬来小板凳，转身去洗了一袋野苹果——是从山里摘的，他一个一个搓干净，递过来。

他叫石机，今年刚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。  

但在成绩之外，他更早学会的，是如何在母亲离开之后，快速成长。

母亲走的那年，石机还在读小学。

家里只剩下父亲和四个男孩，父亲外出打工，又放心不下最小的弟弟，总是匆匆回来又离开。一家五口，挤在一间平房里，两张床，几张小凳，就是一个家。

没有妈妈操持的生活，少了很多细致，多了不少潦草。

他是长子，爸爸不在时，他就是“家长”。

他不太会做饭，有时候就从镇上扛一箱泡面回来。弟弟们写作业，他坐在旁边看；他们饿了，他就烧水泡面。爸爸不在家时，他是那个等门的人、关灯的人、早上喊弟弟起床的人。

他说自己没有爱好，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。“我不是天赋型的学生，所以要更努力。”

可弟弟悄悄说：“其实哥哥喜欢唱歌，最喜欢周杰伦。”

在他们的世界里，哥哥也不总是那个沉默皱眉的小大人。他也会开玩笑，会跟弟弟们打闹，会在某个晚上，轻轻唱起《稻香》。

那是他很少流露的，属于15岁少年的样子。

今年中考，石机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。

当问他以后想做什么，他没有说大话，只是轻声说：“希望高中成绩能保持在中上水平。”

他没有提到走出大山，没有提到改变命运，也没有提到周杰伦。

但他每一个动作、每一个选择，都在无声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。

石机是四川省索玛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学生之一，像他这样的孩子，在凉山深处还有很多。

他们沉默、坚韧、很少诉苦，早早扛起生活的重量，却从未放弃读书和前进的可能。

我们祝福石机，希望他在未来的路上，不仅能保持成绩，也能继续唱歌，继续勇敢，逐渐成为一个更开朗、更阳光的少年。

因为他值得。